因伤害非人事件引起的忏悔

 

我单纯地坚信:心的动机造就一切,我深切地相信一切都是自心所造,我深刻地相信,没有任何事情是无缘无故的,这个世界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。一切现象只是释放了生命中曾经的某段心念的能量。

 

我不信“无形众生”的恐吓,这种“不”,反而聚集成为了心中一股强烈的嗔恨。强烈的知见、取舍,正在通过因缘全方位地席卷着我。

 

接下这个寺院一个半月了,山里的小庙,交通不便,湿冷,老师父几十年陈旧的东西成山。我本来很不想接这里,千百个不愿意来这里,千方百计地想要另行出路,可因缘的力量太大,正正反反的因缘推着我,不得已就没有路了,非逼着就一定要接下这个庙,一来很快就把手续办了。嗨,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吧,观音菩萨的因缘注定让我在这里磨炼了。让人不得不臣服。就修行吧,一辈子还有几十年,就借着因缘老老实实地供养解脱了。说得容易,真正事情发生了,心也还是随着波澜起伏。

 

顺缘是很多,出现的很多人事,像是奇迹,各方面都出乎意料地顺利,像是神灵早就安排好的关照。而这两天遇到的事,却不可能用个人的能力处理,唯有交付佛菩萨。

 

父亲。跟我父亲的因缘一言难尽。这个庙也主要是父亲的因缘成熟所致。这个寺院上院的老住持,是父亲的师父,老住持当年文革下放时教父亲做模具,文革后想度父亲出家,父亲选择结婚,跑走了。老住持往生后几十年,父亲又找到了这个寺院,护持,接着女众下院老师父年纪大了找接班人,我就过来了。

 

父亲抱着感恩的心护持寺院,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对我的爱。交通这么不便的山上,他开着车,几乎天天来回。水电土木,拆旧翻新,什么都做。算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了,每一分钟、每一件事的护持,都透着对年轻时生命亏欠的交代。轮回中的生命就是这么厚重的苦难,没有什么东西是轻易获得的。种菜,刨根开荒,修工具,抬水,修水道,拆旧家具柜,锯木头,钉床钉柜……湿冷的山上,雾气经常很大,从上院新抬下来了一张茶桌,一晚上全部湿透……一天中午我们在锯木头,小伙子抬来一把废旧的大布伞,“师父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?”哈哈哈,我们大笑起来,他随便绑了两下,给我们撑出一片阴凉。那一瞬间,眼眶中有泪,感恩一切。在简陋的环境里,到处都充满了朴素的感恩。父亲也一直在做,上上下下,吊棚顶、修水道,这两天,做厕所。

 

庙里没有男厕所,只有菜地边上用石头围的一个带蓄粪池的简陋公用厕所。爸爸要翻修这个旧厕所,要装两个蹲便器,需要把坑位稍微扩大一些。就在这里出事了。为了省钱,也是对自己过分自信,父亲决定自己安装蹲便器。我买来水钻,他说就一点活儿,不请工人,也不买支架。后来才知道,第一天打钻,他就发现石头里流血,鲜红的血渍,他没当回事。第二天继续钻,很吃力钻了两下,父亲就背痛了,呼吸困难,要躺下休息。

 

**师开始说话了:就是因为当天老当家不在,护法不护持了;你看大殿正殿今天的油灯灭了怎么也点不着,我就觉得有事;你看这么没有经验,打理一个寺院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;你要去念《大悲咒》洒净;厕所前面要去放一个香炉烧香,你烧了吗?该做的法事都要做,我们以前寺院建设各个地方都要洒净念经的;你要去观音菩萨面前祷告,让菩萨保佑你爸不要出事,把不好的东西赶走……我实在听不下去她的这些话,赶快吃完饭昂着头眼睛都不带瞟她的,扭头就走。

 

父亲跟我说“不要迷信”。我说:“不会的。爸爸,我们信佛不信鬼的。但是爸爸,即便这样,观音菩萨面前,还是要去烧香去拜的。毕竟我们自己有错,错在太自信了,太自以为是了。”爸爸说是的。去烧香拜佛,随后提前回去休息了。

 

我以为他先在车里躺着睡会儿,借口扔垃圾,下道去看他。他正在车边吐,中午吃的饭全吐出来,腹痛,全身发冷。他开车提前回去休息。后来说,这一个小时的车程开得太困难。我的心里,百感交集。自己跪在观音菩萨面前默默地祷告。我的心,佛菩萨知道。我是佛的载体,是究竟佛法的通道,我信仰的是那个纯洁。而扑面而来的,是传统寺院整体的共业,以及我曾经忤逆父母的果报。

 

对另外空间非人的恐惧、咒法驱赶与制伏,确实是我曾经干得很熟悉的事。才会相应到今生,继续在这样的氛围里,在传统寺院里出家修行。我不高兴身边的道友心底里依旧坚固着这样恐惧鬼神的知见。这样一种愚痴的、维护恐惧的,借助宗教为另外空间效劳的共业,我很厌恶。这次厕所中伤害非人出血渍的事件,利用亲情,试图近距离地把这个层面的恐惧渗透到我的生命中,试图让我屈服;利用撼动地位的恐吓,试图把我推向,投入心外求法的屈服中。

 

我宽恕我自己被惹恼了,以这个危脆的个体生命,在这样的业力场中,被搅动起来了,怎么还可能满足世间道德对神职人员的评判标准?我确实不平静了,有愤恨,想流泪。但是,我决定欣赏这一切,以投入死亡的清醒去拥抱欣赏这一切。我的心里当时有害怕,有很深的恐惧。恐惧什么?怕什么?恨什么?哦,怕自我被否定:怕别人认为我不够格住持这个庙。我还特别不愿意采用那些传统的我认为是迷信的召唤祷告的方法,我认为那是在破坏我心中神圣的信仰。我恨什么?怎么突然对**师那么排斥?因为她是最关心我身体和生活的一个道友。

 

眼前出现两个画面,两个忤逆我父亲的画面。十多年前,刚刚出家,父母思念,带着爷爷奶奶千里迢迢来寺院看我一趟,那个晚上我跟爸爸吵起来了,硬要他服从我,说“你要是不答应,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”。他眼泪掉下来,我的眼泪也掉下来,爷爷也听到了,掉下失望的眼泪。六年前,朝山归来在北京,父亲担心挂念,怕我死在朝山路上,很想见我,我答应他来北京,他千里迢迢只身从南到北搭车来见我,还为我买了一部新手机。聊了一段还是知见不合,就因为他说一句“你离开我,饭都吃不上。”我又跟他大吵一架。自己也掉眼泪,哭得很委屈,吵得他伤心着提前回程。

 

一切亲友眷属,皆是心灵的宿债。这个“债”,切切实实的苦。以至于我对一些特别的关爱,很排斥。生命很苦,要是没有究竟的真理,靠自己硬拼硬闯,真的是焦头烂额。学了究竟佛法后,跟父亲的关系大大缓和了,也选择落叶归根,回家乡了缘。其中一个重要的心愿,就是陪伴,回馈我父亲,一点点陪伴引导他,一起走上究竟解脱的路。

 

这次他虚脱透支的事,外在的压力是有的。当我清醒时,心中还是轻松欢喜的。感觉这是佛菩萨对我父亲这个灵魂的恩典,是给灵魂赠予的解脱路上的一个圣礼。看似挫折,实际是解脱福德的兑现。而对我自己,最明显的恐惧,是担心不确定在什么时候,不可控的因素,被人撵下台。而这个人,就是我母亲……这都是我曾经忤逆的果报。

 

然而,我不再是孤单一人在这世间漂泊,我是佛的孩子,是圣灵的儿子,我是佛的生命的延续,我是被佛活着的,不再被自我的记忆感受所活。我被每一个瞬间清醒的纯洁的通透的慈悲活着,我是祂的呼吸。所以,就让我从人间的任何“地位”上掉下来吧,只要是呼吸着佛陀的气息,跳动着瞬间佛陀渗透着究竟梦境清澈的心跳。住持的位置,掉下来就掉下来吧,我接受。亲人离去就离去了吧,我接受。容貌身心被世间鄙视就鄙视去吧,我接受。既然我选择出离,就彻底做个真正的出家人吧,灵魂顶戴披上佛陀割截衣。只要能呼吸着佛的呼吸,我足够了。只要能跳动着佛的心跳,我接纳了。清清淡淡简简单单中,虔诚收敛了一切的壮观。带着恐惧指向的世间繁华背后的真相,清清醒醒,匍匐在地,无为为仆,在佛至简无惧中,熄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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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老师】

放《梦》也可以起到净化空间的作用。

祝福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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