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说出“灵魂中的恐惧和卑微”这几个词之后,我心中长久悬着的另外一只靴子落地了。这个定性,我等了好多年。这对我来说是件挺重要的事儿,想写个东西总结一下,试了一次又一次,特别困难。一次比一次写得少,一看写的这东西,分析黑暗,乌漆嘛黑,就很烦。

简单说几句,给自己的过去几年做个总结,告个别。

 

我是个非常执拗的人,要是对什么事情起了疑心,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,那半道儿上绝下不来。

我的疑惑就是这两条:1.宽恕不是毫无原则一味哑忍,委曲求“道”;2.我的愤怒不仅仅是对伤害我的人,有一半是对我自己,我痛恨自己懦弱,可是哪怕我说出了自己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,颠倒黑白歪曲事实,我也没有能力说出这个定义:“灵魂的恐惧和懦弱”。

我不怀疑老师,可是我怀疑我最需要的药,不是宽恕,或者说不仅仅是宽恕。

现在看来,这味药是:真实。

这两个字在法义中随处可见,是我自己被业障蒙蔽,看不见,领会不到。

 

大某师兄写到,刚遇到老师,老师对他说:“但是你自己要有一个条件,就是心里面有没有什么疑问、不解、困惑,有任何的犹豫的地方,你要把它说出来,说出来之后的话,我就可以处理你的疑问,把那颗心去掉,”(生命之光《遇见老师()》2023-03-12)

心灵综述有一篇,不记得是哪里了,大意说:心里有任何疑问,不敢明说,也是对老师的不信任。

我就是这样的人,我不但没有信任的能力,我更没有真实表达疑问的能力,甚至没有真实看到疑问的能力。这么多年一次次陈述,这两个问题就在嘴边上,我就是说不出来。

 

——很明显,现在看,第一条有一个问题:到底是谁告诉我“宽恕就是毫无原则一味全盘的哑忍”?在2022年9月之前,我就是这么理解的。遇到一件事、一个人,让我家破人亡倾家荡产,宁可死,也要达到宽恕他的内心柔软(大意)。我就把这句话理解成毫无原则的一味全盘哑忍。告诉我宽恕就是全然一味哑忍的,是我前半生的经验记忆,也许也是我生生世世川流不息的习气。我就是不愿意!——无形中这就演变成了对老师教法的抵触。

 

在学法之前一点点时间,我模模糊糊感觉到,不能这样扭曲和压抑,憋着情绪,应该要试着把心中的感觉直接表达出来。可是真实表现,就是愤怒,就是痛苦,非常严重。外境任何一点事情,都能引发内心黑业。压根没有什么能力“去静静地观察痛苦”。

而我一遍一遍地叙述那些事情,除了要释放情绪,真实表达,就是想弄清楚,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?到底是怎么样的?在这个过程中,法义一再地要求宽恕,可是我就是觉得,不是那样!

 

这两个问题有错吗?我觉得没有错。但是好多年我一直找不到答案,于是我就变成了在绝对的黑暗和愤懑中,很难践行宽恕;变成了不能宽恕别人的人。

后来这两年被逼着不得不去宽恕。同时,也慢慢地在清洗业障,逐渐地慢慢敢于表法自己的真实观点和感受。

 

整整六年,这两个问题就在嘴边,就是无法直接真实说出来。就像前半生一直以来的一样,就是无法说出自己的真情实感,真实观点,真实状况,淤积大量情绪。

 

六年,不知不觉中,敢于真实表达观点和感受了,表现出来就是敢怼人了。当再一次切割与妹妹的人情之后,我的动机就显露了出来:我怕老年孤寂,希望有亲人照顾。“这个是贪欲,并不是你贪婪了一口酒,贪婪了一顿饭,贪婪了某件衣服,贪婪了别人对你的夸奖,不是的。你对人世间,就是你的心灵面朝人世间,希望在人世间过好日子,这就是贪欲!”(心灵疗愈《修行疑问解答2》2016-06-01)

 

割舍感情索取是我这辈子的首要战线。在父母情、爱情、友情、姐妹情中遍寻不获、委屈求“情”、践踏自尊不获之后,失望至极,我终于说出了这句:心中只装老师,谁也不装。

 

不知不觉中,偶然翻到了2023年老师开示:“我的教法中,绝不委屈自己,真实的心,就是衡量对错的唯一标准;……这或许不符合人情世故的标准,但是符合修行者的正直与清白。

 

当牛做马,任人践踏,委曲求全,卑躬屈膝,这不是我的学生。

 

我的学生是,堂堂正正,清清白白,真实坦荡,不谄媚也不跋扈,不卑不亢。

 

你的心在真理中,就会自动忽视人间的人情往来。”(2023年1月心灵综述)

 

我觉得我真的看懂了老师在说什么。哪怕“灵魂的恐惧与卑微”这几个字来得这样迟,是完善了理论认识,体验上,我却已经越过去了。

 

这里又是一个令人惊讶的认识:哪怕我心中有疑问,在被逼着践行宽恕,践行真实的条件下,出离随之发生,出离发生了,法义自动清洗业障,因此,哪怕理论上没定性,体验上却已经初步翻过去了。

 

因此,真神叫你真实,你就必须要真实;真神叫你宽恕,你就必须要宽恕!把怀疑搁置在无条件地信服和践行之下,践行出真知。不要抵触,无条件执行!理解了要执行,不理解也要执行,你只要执行就对了。你自己的一思一念,都是黑暗的思量心沧海运行的结果,不要动脑子瞎琢磨。但是要绝对信任祂,真实提出心中疑问。

 

去年是冒着敢死队的决心,一次次抱着宁可被拉黑踢出去也要真实陈述的决心写长文的,每次都没有引来想象中的“雷霆大怒”“天地震怒”“电闪雷鸣”——这是另外一个问题,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预期想象?到底是谁挡住我,不让我真实的?

“众生皆以自身业力所现世界。”(2023年7月心灵综述)

不真实,绝无可能出离;不出离,绝无可能看到真实动机;不能如实看到动机,如何找到形成动机的记忆与习气?找不到形成动机的记忆和习气,请问你宽恕什么?

 

当然我也不是全面懦弱卑微恐惧,只要没有感情蒙蔽和索取,我脾气还挺大,不管多牛逼的人,百亿千亿身价,一概不吝,视若无物。按说媒体是下游行业,可是我不行,惹我不高兴我就发脾气,有理有节有据,冷静异常,绝不动用情绪。学画画的时候喜欢画牡丹,我干妈说,你画的花和别人不一样,别人画的花都是柔美,你画的花是柔中带刚。

 

这些年过得非常辛苦,压力极大。你说我不“信”老师吗?那种莫名其妙地认同和链接,各种各样的异相,这可不是需要我把祂和别人比,才能得出确定结论的,我怎能不“信”?可是“信”,是要以生命去践行的,从这一点来说,我从未“信”过。

一方面是对终极的本能直觉,对老师本能的毫无怀疑,可是另一方面是对问题的直觉疑惑,对宽恕的抵触,再加上没有出离心,“不服气”,实在不堪重负。

答案呈现的时候,就是分裂终结之时。

 

如实呈上这些年的心路历程。因为法义要求我真实。因为,我知道,我信任,在老师面前,我可以真实。我不需要隐藏、迎合、表演、压制了,祂不要这些。不要怕说错,只要真实。我不能跟随恐惧走,不能跟随表演走,不能跟随虚伪走,不能跟着迎合走,不能跟着卑微和懦弱走,不能跟随脑子里想象中的判断走。那都是潜意识的把戏。那些就是获得和自我维护。

 

现在我觉得灵魂中的恐惧、卑微、懦弱也没什么,如果提前一段时间看到,我一定会跟着人性跑,想要立足人性,去矫正人性,其实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好,心向人间,心向人格自我。现在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,正如我在某些方面禀赋过人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都一样,都是幻影,都无所谓,不必在意,不予置评。

 

《告别娑婆》中那个著名的故事,做儿子的非要离家独自闯荡,想要大展宏图,结果弄得自己一文不名,难以生存。他踯躅回家,一路上琢磨着如何低声下气求告父亲:我只要睡马棚的一角、吃残汤剩饭、盖稻草就可以了,求父亲给我一条生路。

可是老父亲一听说他回家了,高兴地跳起来,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去迎接,一边吩咐仆人,去拿最好的衣衫来,去拿最顶级的珠宝戒指来,去摆上最丰盛的盛宴,我最心爱的儿子回来了!

这个故事翻译成老师的法语,

就是:宽恕你。

就是:《心咒》。

就是:《引导文》。

我每每热泪盈眶。身心中每个细胞都像张开了嘴巴,大声呼喊,大口吮吸;身心又像一块巨石,有点略微松动。辛辛苦苦一整天,就是为了晚上这么一会儿打坐的时间。

 

前一阵子长达6、7个小时学法后,抵达了轻盈和安宁。像一道透明屏障,隔开了波动的自我与世界。之后就不断地想方设法回去,学足了法就有,学不够、学不到位就没有,自循环的妄念又续上了,非常烦躁。前几天法义中呈现一缕无法描述的……,很微弱,一下下就过去了,但感受极其深刻,我可以想出各种比喻,但其实都是在瞎掰。惊鸿一瞥,半山听雨,松林清香,檐下雨意,老僧烟霞,林间初阳……都是胡扯。我现在就在乎这个。

 

我理解,仰望天堂、去做神,其实都是极重的戒律,就是摄心为戒。拍手弹指间三十二亿百千念,思量心沧海中泛起的任何一思一念,一言一行,你都不要去管它,人间善恶道德、七情六欲、是是非非、七大姑八大姨,你都不要去管,全部心思都放在法中。去找到、稳固、扩大那个安宁轻盈。

 

是以为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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